瑞莫【没有了】（3）
经历了无数次自杀之后，莫蒂终于确信自己已经真正走出游戏机，回到星际电玩城的大厅。此时的他眼圈有些乌青，看上去非常憔悴。
瑞克跟在他后面指责他:“谢谢？哦天呢你跟我说谢谢？你谢什么！你究竟在干什么？这复活卡是我要用来睡无伯大大康的克决撒哈然后端掉布朗布朗艾克最后装死溜之大吉的，被你用掉之后我用什么？我找了三年零五十二天零十二分钟零六秒半，就找到这一张！这下无伯大大酱要嘲笑我没种了，这谁能忍？”
莫蒂感觉自己特别累，所以敷衍地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又在说什么屁话，但我必须得借用，而且我现在要走了，没空和你说废话。”
莫蒂在游戏厅里四处寻找，忽然眼前一亮，马上甩开瑞克，跑向他梦寐以求的那位姑娘。
“嗨。”他局促地打招呼。
女孩看向他，明显是一种看陌生人的茫然眼神:“……嗨？”
早猜到她有可能不记得自己，他顺手拿了一杯自助的酒水，找补道:“那个，介意一起喝一杯饮料吗？这是他们刚刚出的新品。”
其实他不知道这杯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只是想找个话题。
乌发明眸的女孩看了一眼那杯东西，摆摆手说:“不了谢谢，我不太爱喝这个……这个史莱姆？哦，我刚刚在游戏里好像看见你了，擦肩而过。”
莫蒂把杯子丢开:“NPC吧？这个游戏是我姥爷制作的，你有可能看到和我差不多的角色。”
“不是，应该是玩家，就是你没错。因为你突然自杀了，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上一句话。”
莫蒂一愣，这意味着他错失了一次和她说话的机会:“你是说哪一个场景？”
女孩:“哦，好像是一个，游乐园？”
莫蒂:“我自杀太多次了，记不得了。”
“这个游戏现在很火爆，你看，队伍排得很长，但我和那么多玩家交流过，还是第一次看到在这个游戏里自杀玩的。”
莫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为了快点出来。”
为了快点出来找你。
“什么？可是只要做对任务，十分钟就出来了。”
“任务？”莫蒂完全没想到这个东西还有任务，他没有看到哪里有弹窗发布任务。
“是啊，这和《罗伊》不一样，不是只有死亡才能退出游戏，找到那个小世界的真谛就可以了。我看了他们玩家联盟刚出的攻略，免费刷新重玩的次数有三百次，所以你硬是自杀三百次出来？那多费劲啊！”
莫蒂尬笑两声:“……呃……我忘了，应该没有那么多次，我的刷新次数应该早就用掉很多了。”
“看来你是资深老玩家了。有什么好玩的场景推荐吗。”
其实他不是忘了，是本来就不知道，瑞克给他的手环是VIP账号，特权更多，所以有三千次刷新机会。而手环记录他把机会全用掉了，所以他足足自杀了三千次。怪不得感觉自己出来之后格外疲惫。
“场景太多太随机了，我推荐给你，你也不一定能刷到。不过有意思的情节我倒是可以分享给你。”
莫蒂已经开始准备瞎编故事了，这时一个彩色炸毛满身铆钉的非主流男人走了过来，把女孩揽到怀里:“亲爱的，在聊什么呢？”
“宝贝，他是‘探险相伴到永远’的资深玩家，你要不要也向他请教一下？”
非主流男带着敌意看向莫蒂:“是吗，那我‘请教请教’你？”全都是铆钉装饰的手已经捏成拳头。
莫蒂看看女孩又看看非主流男，来回看了好几遍，仿佛无法理解。女孩察觉到非主流男的情绪，开始安抚他。莫蒂只好沮丧地离开。
在他垂头丧气准备大哭一场的时候，一位蓝色的病毒状生物拦在了他面前。
因为对方看上去很凶残，莫蒂说:“你想毒死我吗？我现在是你的猎物吗？好啊你毒死我吧，让我发烧到虚脱，我不会反抗的，来啊！”
而它端详了一会儿莫蒂之后，慢半拍地说:“你好，你介意帮我解答一些困惑吗？我翻译理解其他文明语言的速度比较慢，请原谅我的大脑可能会延迟……”
“哦，那你问吧。”
“哦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不会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会伤害你……”
莫蒂:“……”
“谢谢你的慷慨。我是从那个机器里出来的，但我打开那个机器却回不去，里面只有很狭小的单人空间。我很困惑，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我想你是我唯一见过的人，我从那个机器里出来之前大约见过你。”
“你忘了吗？这是一个游戏机，你进去玩游戏了，或许你的脑电波被影响了，或许你还在游戏的人生里没有醒过来，慢慢来你会想起来一切的。”
蓝病毒转了好一会儿脑子，慢慢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在一片麦田中飞着，我看到了你，你在画画，那画面真的非常……非常……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好像在其中看见了宇宙跳动的脉搏，看见了时间的湍流。你的脖子里也喷溅出了非常艳丽的颜料。我想靠近探求明白，却被一阵闪烁的方块乱流带走了意识，再然后我就走出了那个机器……”
他刚刚才反应过来莫蒂说了什么:“你是说游戏？这位先生，我很确定，我之前没有来过这里，更不会从这里走进那个机器再出来，我是从另外一个地方来的，那里是我的故乡。”
莫蒂:“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NPC？你怎么可能会从游戏里出来？不，不对，你就是玩家，你回想一下，那个世界有很多漏洞，有时还有画面扭曲卡顿，很怪不是吗？那个世界是假的，你现在只是还没缓过来。”
这次蓝病毒停顿得更久:“我不知道，也许我的世界不是一个游戏，而是另一个微缩的纬度，它在你的眼中或许有漏洞，有奇怪的地方，对我来说，那才是我所适应的亲切的世界。你的世界对我来说才是古怪的吓人的，就像一个梦，或者就像一个游戏。”
莫蒂:“NPC不会有你这些想法的，我是说，它们是遵循运算规律的数据，贴上了一些会动的贴图，所有让你觉得有意思的互动都是创作者事先想好的。偶尔有随机拼凑的活动，但那些活动都会出现纰漏，因为它们并没有思想，并不会理解它们所运行的一切是否正确或正常。你是有思想的生物，真正活在这个宇宙中的，你不是那种简单的人造数据。”
“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傲慢从何而来，如果我的世界对你来说是虚假有漏洞的，你的世界对我来说也一样。你凭什么认为我的世界是简单的浅层的，没有逻辑、理解力、想象力？你确定你不是在某个逻辑下运行的一个NPC吗？一段承载编码的灵魂加上一块会动的肉体贴图？也许你才是那个没有思想的NPC，我的世界有它所运行的内在逻辑，而你因为太浅薄，所以压根不懂……”
莫蒂低声吐槽了一句:“玩游戏玩傻了。”
蓝病毒:“哦！我现在明白了，感谢神，原来我进入了一个游戏，你是一个NPC，或许我不该浪费时间在这里和你废话，我应该花费我所有的游戏寿命，去尽可能地探索这个游戏里的惊喜彩蛋。我完全明白了，再见先生。”
莫蒂耸耸肩:“行，祝你好运。”
它刚转过头又转回来:“你说谁傻呢？”
莫蒂:“你听见了？我还以为你没听见。”
“哦，祝我好运，原谅你了。”
莫蒂:“……”
“以为我听不见，你就可以骂我吗？”
莫蒂:“……”
蓝病毒:“罢了！不和NPC斤斤计较。”
远处一些和蓝病毒长相类似的生物凑过来，热情地说:“嗨亲爱的，刚刚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它开心地说:“哇哦很棒的开场对话，不错的代入感，我开始享受这趟游戏之旅了。”
“哦，很高兴你开始享受了，来之前你在闹别扭，我们都很担心呢……”
莫蒂无语地看着对方走远，转过身也准备走，却撞在了瑞克身上。
瑞克:“啊哈，猜我遇到谁了？青春期爱情萌动下半身也萌动的小伙子？这是去哪？蜜月旅行吗？”
莫蒂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被瑞克看见了，他愈发沮丧:“别讽刺我了。”
瑞克:“我不明白你，这里有这么多种族的生物，类人的也不在少数，你为什么非要在一个地球女孩身上浪费时间？难不成最近只有那一个能让你站起来吗？”
“别恶心人瑞克，我没有你那么性趣广泛，操完火龙操大眼怪，操完星球操联合体，现在又要睡什么大大康，我就喜欢人类，我就喜欢她。”
瑞克大为震惊:“什么？不是睡无伯大大康！”
莫蒂不想讨论这个【今日前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奇怪物种，他抱起双臂，没有回答。
瑞克:“哦哦哦我知道了，可能你有什么东方向往情结，像她一样的地球亚裔女孩在这里不多见，但是！地球上到处都是，年龄相仿的就有上亿个，你为什么就不能换一个喜欢？有一天你睡醒了不想去上学，买张机票去趟中国就行，跨越一个洋，都不需要离开地球。哦不对，那太远了~~~你明明只需要去一趟华人街！而我们来这要跨越一兆光年！没有你的亲亲姥爷，你几辈子都到不了这里，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非常浪费快乐时光吗？这里有这么多不同种族的雌性？或者你对雄性感兴趣也行？”
莫蒂又生气又委屈:“那能一样吗？就像小王子的玫瑰花，她是独一无二的，至少对我来说。我对那些花花绿绿的生物不感兴趣，尤其对那些蒲公英不感兴趣，我就喜欢我的黑发女孩，我的白雪公主。”
路过的蒲公英:“什么？”
瑞克:“白雪公主是俄国血统。得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沉沦在过去的回忆里出不来，你们的经历又不能复刻一遍，你不可能再得到她的心了，醒醒吧！你要是实在喜欢这一款，我去别的宇宙给你找几个一样的。长得像蒲公英的也有。”
蒲公英:“喂！”
“哦，是吗，像你随便找一个莫蒂那样？”
瑞克砸吧砸吧嘴边残留的酒和口水:“啊哈，对，怎么样？无论换哪一个宇宙都可以，反正莫蒂们都一样。她也一样。只有瑞克每一个都不一样，哈哈！”
莫蒂气急，眼泪汪汪地说:“是吗？是这样吗？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这样！你当然可以随便再找一个莫蒂，毕竟你本来就没有自己原本的莫蒂。你还可以把不同宇宙的我们拼在一起，组成一个虚假的但又好像没有变化的家庭，可是瑞克，你能再随便找一个戴安姥姥吗？”
瑞克一愣，莫蒂乘胜追击:“如果你能随便再找一个，早就找了，就像你随便找到我一样！就像你的凤凰计划中被你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瑞克克隆人一样！就像你随便做一个人造人再随便弄死一样！反正你都无所谓！”
“但你为什么要把无限宇宙里面每一个有姥姥的宇宙都圈起来，把自己关在有限的宇宙里面不出去？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自欺欺人？用一些戴安AI来折腾自己？因为你找不到她！你在乎，瑞克，你在乎！”
“你找复活卡只找了所谓三年零五十二天吗？你寻找类似的东西找了多久了？你拿着复活卡只是为了睡那什么大康吗？”
瑞克:“不是睡无伯大大康！那多恶心，是睡无伯大大酱的克决撒哈，你这个白痴！”
莫蒂在气头上:“不要打岔，瑞克！你要复活谁？你真正想复活谁？你连复活对象都找不到！因为你就算再造一个她，那也不是真正的她，你就算换一个有她的宇宙，那也不是同一个她，你就算‘穿越时间’，事实上也不过是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一条分割出来的支线，那不是原来的世界，也不是原来的她。”
“瑞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张破卡，这坨狗屎复活卡，出现得太迟了，现在它用在哪里，对你来说都是无意义的！”
瑞克直愣愣望着莫蒂打了一个酒嗝，颓着的肩膀更加颓下来。他没有反驳这里。
莫蒂:“你知道每一个姥姥都不一样，所以不愿意另找一个无限近似的人代替她。但你却还是选择找到近似的我们来当你的家人，这就是你最自私的地方，瑞克。不要自负了。你明明知道不一样，每一个都不一样，爸爸妈妈也是，姐姐也是，我也是，我的黑发女孩，她也是！”
瑞克显然是动了脆弱之心，但还在嘴硬:“哦够了兔崽子，如果你的小狗嗅嗅占领美利坚的时候，你没有睡过那么多金发女郎，如果你没有因为想追杰西卡而毁了一整个纬度，那么我就相信你说的话了。”
“它叫雪球！”
“好吧！去吧！既然你那么喜欢，自己去然后自己回家！早点失败早点吃晚饭，别忘了你妈做了披萨。哦我忘了，她不是你真正的妈！”
莫蒂想起死在冰块里的亲生母亲和姐姐，和那个孤独的亲生父亲。他沉默一瞬，然后抓狂地武动两下双臂:“呃啊啊啊草你，闭嘴！”然后跺着脚走了。
瑞克掉头走到一半，又气愤地回过头，比着中指大喊:“不是睡无伯大大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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