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云胡

愿,文随血俱灼,画与梦共清

【堂良】救赎


堂良十年/警匪文

CP向/BE刀子,慎入。


/NO.2010/

/刀兵相逢/

“你像个大学生,公子哥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九良是这么评价孟鹤堂的。

那是2010年​,周九良的上司在一次走货的时候,被一个阿sir当街枪毙,他满以为自己即将上位,可是这时候空降下来一个孟鹤堂,直接坐了那个位置。

七区,可是那一带海域最​能捞油水的片区,多少人虎视眈眈,周九良也不例外。如果他的上头那位再多活几年,最后也一定会死在自己人的子弹底下,说不定就是周九良开的枪。

可是他碰上了孟鹤堂。

这个小子看上去一股书生气,脸也嫩得很​,周九良怎么想都不明白,上边为什么能看上他,便觉得只是裙带关系,又或者是卖了脸蛋。

既然不是靠实力,那就好办,弄下去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第一次见孟鹤堂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根本没有走江湖规矩认大哥,而是上去挑衅。

“喂,孟鹤堂是吧?你看上去你像个大学生,公子哥儿。大概手都没一个茧子,能做这种生意吗?”​

孟鹤堂看了看自己的手,举给周九良看:“喏,茧子。”​

是拿枪的茧子没错。周九良竟然一时语塞。​

他也有茧子,却是早些年在校时学三弦,拉弦留下的茧子。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曾经风流,那时候没曾想过会走上刀尖舔血的路。

三日之后,周九良设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局子,他以为凭孟鹤堂那样子的,肯定没什么警惕心,只要上钩,周九良就可以彻底把他解决掉。

但是他错了,孟鹤堂没有来,他很谨慎,没有被这笔油水搞昏脑子,有条有理地排查了一遍,确定是陷阱之后,还放了个饵。

周九良成为了那饵料钓上来的鱼。

他被两个人反手压住,跪在地上。孟鹤堂靠在太师椅上,悠闲地摆弄着一柄扇子。

周九良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孟鹤堂把扇子一合:“五天前,有人跟我。一直跟了四天,今天不跟了,这笔单子却来了。”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这可是不小的单子,只要接下来,你就可以在七区完全站稳脚跟。”

孟鹤堂翘起二郎腿,合掌撑住下巴:“一个赌局,应不应该下注,不是看获益有多丰厚,而是看风险有多大。”

周九良冷笑道:“那你不算是合格的赌徒,命都不敢玩,能赢到什么好筹码?”

孟鹤堂拿那扇子,轻轻敲了敲周九良的脑袋,他的头发蓬松柔软,倒是让人喜欢。

“嘴硬有什么用呢?这局赌赢的人是我。”

周九良眼神凶狠:“那你杀了我就是了。”

孟鹤堂站起来,用扇子缓慢划过周九良的颈动脉,又收回扇子,拿手拍了拍他的脸。

“不,我觉得留你还有点用,我暂时不做这个人肉包子,等哪一天饿了,再做夜宵不迟。”


/NO.2012/

/屈居人下/

周九良后来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很嫩的年轻人,居然比自己要大很多岁。从年龄上来说,周九良才是那个大学生,但他面相老成,和大学生一点也不挨边。

那之后周九良就跟在孟鹤堂身后做事,形影不离,有孟鹤堂在的地方,左手边就一定站着周九良。

算不算被驯服了呢?周九良自己也说不清。

总之他觉得,跟着孟鹤堂办事,绝对安全,至少比他自己做七区一把手更有效率。扶持一个人中龙凤的主子,当个一人之下的二把手,也是不错的买卖。

就这样又做了两年的营生,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对孟鹤堂有二心,却发生了一件意料外的事情。

他们因为误判,搞砸了一笔交易,直接导致对方周转不及时,破产了。这是周九良这么多年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败笔。

仇家找上门来,几十个人一路闯进来,与他们自己人相斗,死伤消耗之后,最后一个人竟然成功冲进了周九良的办公室。

那人拿着枪冲上来的时候,周九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他开枪,这一步毫无意义。

可下一秒刀光一闪,那人已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孟鹤堂站在周九良的面前,抽出手帕,缓缓擦拭他手里那把带血的刀。

以刀敌枪,那动作太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杀完人,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冷。

孟鹤堂回过头,耳钉是冰冷的黑色。他平淡地说:“下午茶老地方。”

他的意思是交易老地方,可是那一刻,周九良有一点恍惚,他觉得就是一个老朋友,正在面带微笑地邀请他,去喝一次下午茶。

那是周九良第一次知道,悸动是什么意思。

他有二心了,那二心是非分之想。他想抓住他,关起来,锁住,揉进血肉里。


/NO.2014/

/蛇口禁果/

经过一次惊险的逃亡,他们成功甩掉了一批海警。此时公海的海风吹得滚烫的面颊很舒服。周九良和孟鹤堂站在船头,各自点燃一根烟。

回到灯光四处扫射的码头,周九良趴在船舷上,回想舵手被流弹打死之后,孟鹤堂镇定轻松地驾驶船只突破包围圈的场景。

周九良的脸色在灯光中忽明忽暗,晦涩不清。

也许之前还有试探和玩味,现在这一刻,孟鹤堂的名字,才真正写在周九良愿意付出性命的生死状上,排列在第一位。

“你不像做这行的,你像一个大学生。”​

然而他说。他还是这么评价孟鹤堂。

他身上总有一种儒雅的气质,哪怕拿着刀划开人脑袋,都像是切牛排一样悠闲,擦刀也风度翩翩。哪怕在生死一线的关头,面对枪林弹雨,也像在游戏一般,自在悠然。

这本该是让人害怕的气质,可是周九良却意外地很喜欢。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上没有这种气息,从来没有过。他就算当初上大学的时候,看上去也像个流氓​。

纹一个花臂,抽着黄鹤楼,一抬眼总是很凶,话也不多,冷冰冰的,没有人喜欢他。舍友都申请换宿舍,说怕和他一个屋,还说每次听他拉三弦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一个人是怎么可以做到,做这种行当,还这么从容优雅​,文质彬彬?

不,不该说是大学生,说是年轻的学究还恰当些,还得是文科。​

再次听到周九良这么评价自己,孟鹤堂一点也不恼,反而还很受用。

“你看上去倒就是个土匪样子。”​他回敬道。却是夸赞的语气。

在一起共事的第四年,周九良已经惦记孟鹤堂两年了。

有一段时间风声不紧,周九良找了附近几个片区的老朋友,一起聚会。还是有一部分人没有答应的,毕竟大家都团在一起,万一被抽查到,一船人全翻了怎么办。

没想到孟鹤堂倒是很感兴趣,和周九良一块儿去了。

“你不怕我再给你设局了吗?”

孟鹤堂摇头:“你早就不会了。”

是,他不会了。他已经把孟哥当成他真的生死兄弟。

包厢里空调开过头,太热了。孟鹤堂脱了西服外套,去酒车边上倒了杯冰威士忌。

这里是​云山雾罩,醉生梦死的天堂。可是孟鹤堂和周九良却在天堂之外,保持着清醒。

“你不来点吗?”​周九良问。他从来没见过孟鹤堂自己沾这些仙界蟠桃。

孟鹤堂抿上一口威士忌,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卖它,但不碰。卖这个是为了钱,碰了它,我的钱就没了。”​

周九良:“你拜金拜得倒很坦率。不过你一直是个聪明人。”​

孟鹤堂把杯中剩下的酒喝完,喉结上下,他问:“那你呢?不是也从来不碰。”​

周九良笑道:“我也是聪明人。”​

孟鹤堂还是觉得很热,向四周看也找不到空调的开关,大概是中央供暖的。他只好挽起袖子,​​把那淡蓝衬衫的扣子又解开了几颗。

那结实的胸膛上,汗水顺着流畅的线条滚落,男人的肌肤,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他黑色的耳钉,反射着包厢里昏暗的光线,和周九良灼热的视线。

周九良开始疑惑,自己又没有喝威士忌,为什么喉结也滚动了一下。​

他鲁莽地将他推倒,眼神里是捕获猎物一般的凶狠。

每个人都该害怕他这样的眼神才对,可为什么孟鹤堂的嘴角却带着挑逗。那一双桃花眼太深邃了,此时像一汪寒潭被煮沸,晕染着情欲的雾气。

“狐狸。”

他骂道,随即狠狠撕扯开了他那件薄薄的衬衫。

……


/NO.2018/

/硝烟尽散/

那是爱吗?周九良想问。

还只是新奇与妄想带来的刺激,是突破心理防线的冲动的欲望,是一颗初次品尝到禁果的扑通跳动的心脏,是暗夜里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

它肮脏,又令人欢欣愉悦,它无耻,又让人自我解放。

但,到底谁是这场厮杀的捕猎者?

清晨的光线落在床榻之上,周九良这一觉睡得很舒坦,是自然醒。他看向身边,孟鹤堂不在。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同居的第三年。

已经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互相利用的盟友,真心相待的兄弟,还是彼此倾心的爱人。

他已经放手半年,没有再管七区的事务,是孟鹤堂一个人在打理。

可惜最近几个月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管控越来越严,很多大客户为了断尾求存,已经和他们断绝了很久的联系。

孟鹤堂也越来越忙,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也少了。他曾经提出要重新接手,不仅可以帮上孟鹤堂,也好时时刻刻陪着他。

可是孟鹤堂一直不同意,有一次他说得迫切,还让孟鹤堂发了脾气。

“你不要再碰了!把自己藏起来!”

孟鹤堂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眸中带着极大的怒火,好像累积了很久的压力,绷得紧紧的,突然就崩溃爆发出来。

周九良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一时间懵在原地。

喝下一杯水之后,孟鹤堂平静下来,神色依旧是往常那样的镇定:“我不应该发火,但是你必须听我的,不要问,只要离那些东西远远的就好。我没有家人,只有一个你。”

这一年年末,万家灯火,只有他们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们没有收拾太多东西,只拿上值钱的就匆匆锁门离开。

再也支撑不住了,已经到了末路。可是孟鹤堂唯独还想着,找到周九良,带他走。

落叶知秋,繁华散场,周九良的内心仍然炽热如焚。

周九良不愿意逃到其他区,他觉得孟鹤堂是天纵奇才,如果不是有人觊觎他的地位,故意出卖,他们何至于此?但孟鹤堂说,这些地方面对黑道时最危险,但面对白道也最安全。

他们已经失势,再逼他们也无益,不如摆出兄弟义气的模样,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同时他们也能摆脱白道的追捕。

眼见夏日将至,他们已经出逃了四个月,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风扇吱呀作响地转着。

“藏不住了。”

这一天孟鹤堂站在他的面前,垂着头,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他的背后,房门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撞开。

周九良第一个反应,是护住孟鹤堂。

可是下一秒,武警将他制服在地,却没有碰孟鹤堂。他和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周九良什么都明白了。

好一个天纵奇才,在他的手下,一个全盛时期的团队,怎么会这么快衰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天才,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团队的瓦解者。

架空自己,是为了不被发现端倪,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客户没了联系,不是壁虎断尾,而是已经全部入网。

躲到同行屋檐下,不是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而是为了把他们也一起解决。

那样轻易地驾船逃出包围圈,不是自信从容,而是商量好的结局。

不碰那些仙界蟠桃,不是因为生意之道,而是洁身自好。

周九良跪在地上,面对着孟鹤堂,像很多年前一样。当年押着他的是黑道,如今押着他的是武警。

“九年前你该杀了我。”

他说。

而不是用那一把折扇,给他种下绵延至今的燎燎心火。


/NO.2019/

/血色救赎/

临时的看押处,只是一个破旧的毛坯房。孟鹤堂的人荷枪实弹地守在外面,等待接手的押运车。

周九良坐在窗下,闭目养神,并不去看孟鹤堂的脸。只是随意地和孟鹤堂聊着一些从前的事情。

初见的对峙,多年的并肩,以及他咽下威士忌的喉咙,和拿刀的手。

“没有的事,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你们走之后,我一个人在厕所里吐了很久,胃水都吐干净了。”

孟鹤堂点燃一支烟,苦笑:“虽然把他逮到局子里,一样是死刑,虽然他是个手上沾血、恶贯满盈的罪犯,虽然我有自己随机应变的权力,虽然那算自卫,我不用担责,虽然……”​

他好像还有很多个虽然,但是没有说出来,再多的理由,依然不能​让他说服自己杀的不是个人。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确实是留了阴影。

“你的本名不叫周九良吧?做这样的营生,没有人会把自己曾经在阳光下的名字带进黑暗里。”

“你也不叫孟鹤堂吧?你不屑把自己的名字和我们这些人的写在一起。”周九良回敬。

孟鹤堂愣了愣,点点头:“我叫孟祥辉。”

周九良突然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么直接地告诉我真名,不怕我出去弄死你?你不怕死,那你的家人也不怕?”

孟鹤堂直视着周九良的眼睛:“你不会。只有你不会。”

然后他又落寞地垂下眼:“何况我也没有家人,我说过的,我没有骗你。那是我唯一没有骗你的事情了。”

我没有家人,只有一个你。我没有骗你。

周九良沉默良久,手开始有些颤抖。

“既然走的是这样一条路,就不要再告诉别人你的真名了,傻子。”

……

“但我总觉得你不一样。见到你认认真真拉那三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应该属于这里,我想救赎你。”​孟鹤堂突然说。​

孟鹤堂狠狠吸完手中最后一根烟,把最后的火星掐灭在两指之间:“接手的人还没有来,如果我放你走,​给你做掩护,给你新的国籍和身份,你会重新做人吗?”

现在的这批人手都是新兵,人数上也不够,只要周九良肯对他开一枪,再挟持着满身是血的自己,就可以出去。他们会为了看住剩下的犯人,放弃营救孟鹤堂。只要出了这片山区,孟鹤堂就有办法带走周九良。

周九良的眼中有一瞬间的闪光,他似乎已经看到​离开这里之后的新生活,那是平静悠闲,岁月如歌的新人生。

他当然想要,他迫切想要,与其说现在想要,不如说这一直是他魂牵梦萦的。完全脱离黑白两方视线,金盆洗手,找个普通工作,也许还会娶妻生子。

他相信孟鹤堂能够做到。但他摇了摇头。

“你冲动了,阿sir。”

“我的人生已经足够晦暗不堪,它在泥沼里生满了蛆虫,即使捞出来洗干净,也是千疮百孔。可是你不是的,你干净,体面,前途似锦。我怎么能为了被救赎,让你的手再次伸进泥潭?”​

他总是那么浪漫而强大,而自己怯懦又自负。该轮到自己,为了他,不再骄傲。

孟鹤堂盯着周九良的眼睛:“九年前,我选择让你留在我身边,那时我就已经冲动了。从那个时候,我就想把你从泥潭里捞出来,可是仍归于失败。”

周九良和孟鹤堂对视,安静了好几分钟,他忽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的眼眸真澄澈,像个大学生。”​

……

周九良在等待死亡的日子里,不止一次梦见那一天的场景。他的唇落在孟鹤堂白皙的锁骨上,又不满足于这样的接触,突然伸出牙齿,给它留下一道印记。​

孟鹤堂隐忍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那双修长的拿枪的​手,埋在他的发间。

他低伏在烟尘滚滚的俗世里,​而他是一道照进他人生的光,是他灵魂的救赎。

如果回到2010年,他以一个干干净净的面貌,与孟鹤堂相见,此时是不是正携手,迎来他们相濡以沫的第十年​?

周九良在冰冷的囚床上睡着了,黑暗里,眼泪是散尽的余生硝烟。​

/完/

拉郎配纯属娱乐,请勿上升正主。

堂良十周年,祝愿两位角儿长长久久!​

​最后!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 •̀∀•́ )爱你们!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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